阳光直到变得柔和,当谢世增拿着号码牌走进西屋的时候,已经接近下午五点。
经朋友介绍,距离百十公里的岭山脚下,村庄里有一位懂阴阳地理的异人。
上午七点开车出发,一路打听找来,按照他自己认为,九点钟赶到,中午便能返回。
谁知情况超出预料,见前面已有不少人在等候,他们来的更早,有两个还是昨天来的。
既来之则安之,不觉到了中午,肚子饥肠咕噜,山村里没有饭店,去到村头的小卖部,还好有桶装的方便面对付。
听说这位老人以前只是帮帮乡亲,后来有乡亲口传到山外,如今远近闻名。
置身宁静的山村,满目黄绿古朴,等候的人三五一堆的聊着,谢世增心情也不觉放松下来。
屋子不大,有十多见方,里面有两个人。
那位传说中的老者,坐着一张普通的书桌旁,岁数胡子一大把,面上架副眼镜,写字时戴上,看人时搁下,一双能穿透人心事的眼睛。
还有一个作陪的中年男子,此人多少会一些接待和专业术语,负责替代老人多作些解释。
谢世增报上此行的目的,一是母亲早亡,下葬时没得讲究;二是自己的工作和婚姻。
老者问了他的姓名,属相,以及其母去世的年龄。
便在纸上写写停停,其间不经意的看了他几眼,感觉身上麻酥酥,他知道是内心作怪,来时虽忐忑,此刻反而愈加平静起来。
“首先说你的母亲,过世后没有鞋子穿,让她很为难。”
“这个不曾有印象,我那时才十岁。”
“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,或其他家人。补上新鞋子,天凉了送寒衣,祭拜时多送两套。”
老者继续说:“你既然来问,代表你信。我说了,并不多花钱多么麻烦,你回去最好弄弄。”
谢世增连忙点头。
“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墓碑不正,向左偏离了十公分,所以...你母亲在那边不安息。”
谢世增突然想到近两年的梦中,他不懂为何母亲总是光着脚,坐在老屋外,不进家门。
“哦,那样的话,是我粗心了,赶紧去办。”
“择几个日子,方便你选。”老者说着翻开民历查起来。
谢世增趁这个空挡,给姐姐去了个电话,开门见山问了两个问题。
那边的姐姐恍然答是,当年母亲走得仓促,只裹了脚布,没来得及给她做双新鞋子。
父亲在电话一边接过说:“墓碑动了没错,是被耕地种田的机器划了一下。遇上明白人了,快问问怎么做。”
谢世增挂掉手机时,老者已把日子择好。
“你把这事办妥了,工作也会顺,只是你的婚姻......”
“师傅请直说,我烦恼了很久。”
“我一向劝和不劝离,你们整天闹得鸡犬不宁的,这个,没什么别的事快回去,正闹着,冷静处理吧!”
他与现在名义上的妻子,分居两年,感情无挽回的余地,双方已决定办理手续。
朋友见他憔悴,让他来这,老实说他信此道还不如信朋友。
也许人现实压抑的太久,变得麻木脆弱,尝试从别的渠道去寻求答案。
听到老者的那句“正闹着”,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,心想正是这种糟糕的婚姻状况。
岂料后面才明白,老者说的是正在发生的事:
下午妻子没找到他,以为躲着不见,又去寻他父亲吵闹撒气。
开车刚走出山村,他便电话得知。这会儿姐姐正陪着父亲去检查身体。
开启车灯,走过漆黑颠洼的山路,如同浑浑噩噩的情绪。经过大半个小时,转弯终于来到了明亮平坦的大道
回去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,必须处理。
期间母亲的阴宅重新安排妥当了,他也终于清静心安。
此后一百天,谢世增由一副职,调到另一工作地点,担任正职。
两年以后,谢世增建立了新家,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。
当初认识现在的妻子时,因为以前吓怕了,他拿着对方的八字,又去了趟山村找老人,回来就跟女方确定了交往关系。
这便是谢世增的际遇,虽然并不惊澜,甚至平淡无奇,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讲,这就是最实在的日子。
如今这位老者已经驾鹤西去,今生无缘得见,可惜可惜。
祝愿逝者,早登仙界,悠哉乐哉。